如果艺术作品丧失了某一类神话色彩,它所讲述的人物尽管依然是高于生活高于庸常人格的象征,当故事讲述的语境已不在那么震撼人心,艺术如何承传千年,激荡人心?
如果艺术作品依靠着的人物形象来传达着思想感情,这是很不形式主义的。的确,形式主义的陌生化,造成情绪的延宕、阻滞从而能够获得对艺术品更深入更深刻更为其本质的看法。但事实上,作为观众接受而言,一种不能直觉层面不能感受到艺术作品激荡人心振奋的人心的效果,不能进行净化涤荡或者说振奋,反而需要去靠深度阐述才能在某一类域里发现别样的美感,这于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大众而言,这样的作品,就等于是死了。
在一厢情愿中自己满足自己,自己感动自己。作为交往的对象是一种自我理想化的形象,而现实却是匮乏的本身,那就等于是自我心甘情愿的将他者进行了扭曲。在萨特他者就是地狱的表述中,这种扭曲化,这种异化就当然造成了他人是自我的地狱,甚至自己就是自己的地狱。
所以,敢于热爱的生活的一种是真正的勇士,目睹了生活的真相之后还依然敢于相信生活,这是真正的勇士。另一种就自然是天真愚蠢了。敢于天真,也是有勇气的一种,因此我们不能不佩服影片的勇气。
人到中年万事休。一种生命力的自然的虚弱被外界要求强健起来,生活对他们的早年强暴又造成了人为的他们生命力的虚弱。这种双重强暴却往往引导出下一个语境——遍遭苦难之后,上天赋予了她面对横逆的力量。这是《乱世佳人》的讲述,是传奇式神话式的英雄人物。但既然影片早以自绝神话,传奇,要在现实生活中去表现一个人是怎么遭到生活践踏时,个体命运在庞大现实的无措,在命运本身的无力与苍白。艺术作品再也不要去表现一个人他是一个神,而仅仅表现她就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她身上又背负着许多各种传统牺牲奉献的观念。显然只能依靠某一类古旧的道德传统的审美的推崇。而这也恰是《巴山夜雨》中秋石,《天云山传奇》罗群,《邻居》中老刘,自己深处水火,却心心念念还是为别人着想的艺术形象。《人到中年》中路文婷当然也是作为这类艺术形象的序列而存在。
但问题在于世风日下,人心败坏是一种基本现实。传统植根的封建美学却还是硬要生活在社会主义下的人们所推崇,所接受,甚至所仿效。当然这是美好的建构,因为倘若人人都仿效,这天下不就是大美了吗?但现实只能是最优秀的人们信奉这一类推崇,于是现实最奇特的场景出现了。往往是最优秀的人们往往要遭受最不公正的对待,遭受各种菲薄和沦落,侮辱。人心渐冷,信念失落真不是一句虚话。
而电影却是文本时间最省略的一种书写方式,也许一句字幕或许一个镜头,一个这样一个饱受苦难,历经艰辛,尝遍了人生的百般滋味的个人,瞬间他就重新唤醒了他被残酷社会浇熄的热情。而却省略的无数次的冲撞,无限焦虑和痛苦,可悲的自我毁灭的倾向,生命意志的无数次争斗撕扯都被浓缩在一句话里或者一个渐暗的画面当中。形式上或许是意味深长,但就接受而言,它极不忠实用概括省略了一些人人惧怕的苦痛,而在表现中呈现一种勾引人心的企图。在某一类批评维度上,这种设计是很不负责任的。
但显然,影片是缺乏表现力的,它无法将这种内在的生命激情中呈示出来,只是试图在不断推镜头当中去聚焦人物的灵魂。可既然推镜头的后果近景已然将人物的情绪展现出来,再去脑补人物内心有着怎样深藏的惊涛骇浪、汹涌澎湃的激情,终究要因注意力的缺席,而失声了。
而电影也最终只能在一种平常化的表现中,中规中矩的结束它自己。却不要怪罪观众缺乏热情和耐心。因为它自身实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