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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致上,本片开场字幕时的音乐,我很爱的——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爵士组曲》中的《第二圆舞曲》。
题外话:创作完成于1938年,正值二战爆发前夕。一向严肃沉闷的肖斯塔科维奇在饱受着巨大精神压力折磨的时候,却写出这首短小、轻快、优美的《第二圆舞曲》。内心藏着痛苦,却以美报答世界 ,这是艺术家的慈悲,也就是我爱他的原因。
怎么形容《邪不压正》这部电影?我会推荐去电影院观看,但心情复杂,因为,我是爱姜文的。
——一个不复杂的复仇故事,但全片让你感受到的是男主角的盛世美颜、他的俊美酮体、以及他的潇洒不羁,但就是感受不到他内心的忍辱负重、深仇大恨和复仇之火。
他所有的仇恨、报复和哈姆雷特式“TO BE OR NOT TO BE ”的内心纠结——生存还是毁灭?为父(师)报仇还是就此作罢?维护真理,还是忍气吞声而卑贱地活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嘴上的台词,而不是建立在故事和表演之上。
(电影里,这么一个身材俊美、阳光笑脸大BOY,看着像背负着血海深仇?)
——彭于晏饰演的男主,他说他很痛苦、他说他想报血海深仇,但只是他说。当你看到他风流倜傥地与熟女们调情时、当你看到他风趣幽默地化解危机时、当你看到他嘴角一次又一次扬起的阳光微笑时,你就知道,其实,血海深仇只是说说而已,报不报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不怪彭于晏,他只是个身材好、长相帅的普通敬业演员。人设如此、故事如此,他不能决定。只是,一直这种演戏套路下去,真担心,彭于晏同学会变成下一个黄晓明,对,就是那个演什么戏、什么角色总要扬起嘴角微笑的阳光老boy。
对彭于晏的纠结,就是我对这部电影的态度——分裂的状态,让你想恨的情节,恨不起来;让你想笑的情节,乐不开怀。悲剧部分,没力量;喜剧部分,笑不足。——因为节奏不对,后文详谈。
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就是,老北京的风光,那时还叫北平,那是个有文化的、安安静静的雅致古都。那时候,1950年代让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痛心疾首被政府拆除的老城墙还在,那时候,北平,真有味道。
电影本身的质量,算是中上水准,电影感足。快节奏的剪辑,高密度的台词,人物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应接不暇,是姜文个性十足的个人标签。这种风格跟《让子弹飞》很相似,甚至电影开头埋下的伏笔,让我大为期待,以为至少是一部跟让子弹飞旗鼓相当的电影。
电影开场的15分钟,气场十足,国仇家恨、潜伏阴谋、野心和欲望的交织、人物之间的利用与被利用,仿佛一场高潮迭起、惊心动魄的大戏即将拉开序幕。然而,我错了,当我一次次的觉得将有好戏开演的时候,故事的走向却一次次的出乎意料,令人捉摸不透,就像电影里美国父亲说的:“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以下分析,涉及剧透,谨慎观看。↓↓↓↓↓↓↓↓↓↓↓↓↓↓↓↓↓↓
个人觉得影片最晦涩难懂之处,在于叙事节奏的怪异,人物的动机不明。
先说人物,电影里所有的人物,都不能确切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除了主角,所有人都给你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哪怕只是一个群演地位的裁缝“影评人”,也戏份十足,那么多的镜头出现,仿佛有意无意地给你暗示将来这个人物会派上用场的,结果他就那样死了,没了。
两个女性角色的花瓶作用?
周韵饰演的女裁缝,人物设置的功能似乎是帮助主角成长,让主角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同时她本身又隐藏的很深,让你觉得这个女人,绝对没那么简单,最后某个关键时刻肯定会有反转。然而,怀抱着这种期待到最后,她不明不白的跑了,不带走一片云彩,电影结束。
许晴饰演的性感少妇,这个人物的存在颇为费解,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可以形容她——她“生从何来,死又何往”。观影过程,一直以为国破家亡,所以生无可恋,自杀了。看朋友圈,恍然大悟,她为什么要自杀,因为开头已经说了,她最终没成为大老婆,所以要跟老公殉葬。然而,这个角色的存在感,除了搔首弄姿,想不出为何而在。当然,我们承认,她很性感。
回归姜文的角色,人物设定应该是一个为谋革命事业不择手段,亦正亦邪的人物。这个人物一开场就将自己的阴谋跟观众交代,他在布置一盘大棋,是整部电影的灵魂之所在。姜文的角色成了,这部电影,也就立住了。
然而很遗憾,从始至终,观众都不知道姜文的终极目的是什么,他是革命派无疑,但他想革谁的命,成就什么样的理想抱负,我们不知道。他为了他的理想,亲儿子可以牺牲,20年的朋友可以义无反顾的杀掉,革命决心很坚定,然而这样雄伟的抱负和坚定的意志,最后变成一个哭哭啼啼被命运摆布而虎头蛇尾的人物。姜文的角色,没有成功,整部电影也就没有灵魂了。一个志在谋大事、成大业的人,一个谋篇布局的掌舵手,很难想象他面对危机时候却无反败为胜的能力,只能靠别人的拯救,这样的人设崩塌,消解了他的枭雄光环。
回想下《让子弹飞》里的姜文,英姿勃发,他面对困难时的坚定信念,化解危机时的运筹帷幄,简直就是理想主义英雄的完美化身,乃至于《让子弹飞》最后“革命”成功之后,面对长空,姜文的背影,让人深深嗟叹,英雄人物的虚无和孤独。
《让子弹飞》的成功正是建立在人物丰满和故事精彩的基础之上,无论正派反派,每个人物都是有血有肉,动机清晰;一个完整的起承转合、高潮迭起的故事,既满足了导演个人强烈的表达欲,也献给观众一个美好的回忆。
反观本片《邪不压正》,人物动机不明,所有人物都藏着掖着,话只说一半,刻意营造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城府感。而当浅显的故事线没有跟上神秘的人物,电影气质就会转变成故弄玄虚、故作高深,时间一长就让人审美疲劳。
叙事节奏上怪异之处,受导演个人风格影响很大。个人很崇拜姜文快节奏的叙事风格,高密度的人物台词配上快速凌厉的镜头剪辑,鲜艳明丽的画面色彩配上人物夸张绚丽的造型,让整部电影带着浓郁的魔幻气质。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姜文的魅力,来自于此,本片的难懂也来自于此。本该让观众紧绷神经的悬疑剧情,本该让观众潸然落泪的煽情场景,本该让观众酣畅淋漓释放复仇快感的大战,被一个个不痛不痒的冷笑话消解了。节奏不对,不合时宜,让你感觉不到痛和爱,喜和悲,这样的电影终究不会走进我们心里。
只是,我爱姜文,爱他的艺术家气质,爱他的天才灵感,所以,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的任性。作为观众的我们,不一定要为姜文的任性买单,但我始终庆幸,中国电影有姜文这样不听话的任性另类!
(推荐姜文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让子弹飞》)